最近,一個人稱“犀利哥”的流浪者在網(wǎng)上迅速躥紅。他眼神狂野,氣質(zhì)不羈,引來無數(shù)網(wǎng)友追捧,甚至在日本也有粉絲。英國《獨立報》也報道稱,“英俊中國乞丐吸引粉絲”。
犀利哥不僅中外流行,而且古今皆有。比如魏晉時期的劉伶便是!妒勒f新語》中說劉伶只有1米47左右,容貌丑陋憔悴,放浪不羈,把形體看作土木一樣,外表亂頭粗服,不加修飾,有時竟然脫去衣服赤身裸體地呆在屋子里。他狂野的意氣都寄托在《酒德頌》里,受到了粉絲們的追捧。他怎么對人家說的呀?“我以天地為棟宇,屋室為裈衣,諸君何為入我裈中!”這樣的氣度真是“秒殺宇內(nèi)究極華麗第一極品路人帥哥!”看看當(dāng)代人是怎么入犀利哥裈衣的吧,說犀利哥的發(fā)型是日本最流行的牛郎發(fā)型,且諳熟混搭之道云云。種種附會,遠(yuǎn)沒有劉伶說他的裈衣來得犀利,是入不了“今世說”的。
寧波網(wǎng)友“老饞貓”在一篇帖子中透露了他與犀利哥的一些交往:有一次,犀利哥正在撿煙屁股,“老饞貓”給了他10元錢,讓他去買吃的,沒想到犀利哥轉(zhuǎn)身去小賣部買了一包煙!袄橡捸垺眴査麨槭裁床毁I吃的,他指了指垃圾桶,那意思是吃的東西可以在垃圾桶里撿!妒勒f新語》中有一條記錄與此同趣:阮仲容與同族人聚會,說不用一般的杯子倒酒喝,而是用甕盛酒,大家圍起來坐下,面對面地大喝。當(dāng)時有一群豬也來喝酒,阮仲容徑直把浮面上的酒舀去,就一道喝起來。沒準(zhǔn)那次喝酒的人中就有阮籍呢,因為阮仲容是阮籍的侄兒。
《世說新語》還記錄了阮仲容一則相當(dāng)犀利的事跡:阮仲容、阮籍住在路的南面,阮姓中的其他人家住在路的北面。路北的阮家都很富有,路南的阮家比較貧窮。七月七日,路北的阮姓人家大曬衣服,都是各種綾羅綢緞。阮仲容也用竹竿掛著一條“大布犢鼻裈”曬在庭院中。有人問他這是為何,阮仲容答:“未能免俗,聊復(fù)爾耳!”
那個人真聽出了阮仲容這句回答的潛臺詞?他是以未能免俗的表面形式來宣告他徹底免俗的內(nèi)在主張。這也是魏晉名士主要的精神記號:如果活不出孤獨感,如果做不到特立獨行,人生是沒有意義的,不過是附庸風(fēng)雅而已。相比之下,現(xiàn)代人缺少魏晉犀利哥這份勇敢,他們只能通過犀利哥虛擬地免俗,通過犀利哥來體驗一下第二手的驚世駭俗的犀利,而實際上,他們還是社會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人群中的一份子,并沒有極少數(shù)人獲取的那種百分之零點一的犀利。
吳靜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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