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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悅?cè)粸槟员慌Q不平 稱與他是四支煙的關(guān)系

2012年12月11日 14:49 來源:瀟湘晨報 參與互動(0)
馬悅?cè)粸槟员慌Q不平稱與他是四支煙的關(guān)系
當?shù)貢r間12月9日,諾貝爾文學獎評委馬悅?cè)。圖/記者劉哲 來源:瀟湘晨報

  馬悅?cè)皇侨鸬渲麧h學大師、諾貝爾文學獎18位終身評委之一。他翻譯的第一篇中國作品是歐陽修的《秋聲賦》——這篇古文的意境,不少中國人理解起來都頗有難度。莫言在瑞典學院的新聞發(fā)布會上說,馬悅?cè)粚χ袊诺湮膶W的研究讓他敬佩。

  當?shù)貢r間12月9日上午,瀟湘晨報記者來到馬悅?cè)坏募。這處住所靠近樹林,外面有小河流過,房間擺放著茶幾、字畫、湘繡、古書,散發(fā)著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氣息。談到莫言此前所說“與馬悅?cè)恢皇?支煙的關(guān)系”時,馬悅?cè)幌蛴浾呒m正,他與莫言已是四支煙的關(guān)系。

  與莫言的關(guān)系

  “莫言獲獎決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”

  瀟湘晨報:您最欣賞的中國作家莫言和瑞典作家托馬斯·特蘭斯特勒默分別獲得今年、去年諾貝爾文學獎,您怎么評價這兩位?

  馬悅?cè)唬何液吞匚虖?965年起就是好朋友,1983年,我用英文翻譯了他的一本詩集在美國發(fā)表。他的著作和莫言的完全不同,他是詩人,莫言是講故事的人。早兩天,莫言在瑞典學院演講,講他和母親之間的故事,非常動人。

  我和莫言此前曾見過三次面。1990年我在香港中文大學當客座教授,和莫言在花園里抽了一支煙,后來他要分房子,回去了;1998年,莫言與大陸10位作家去臺灣,他和我住同一家旅館,他到我的房間里一起喝酒抽煙;2005年,莫言和余華、山西作家李銳在北京參加一個座談會,我們又在一起抽煙,那是第三次。

  我曾經(jīng)看過莫言的《小說九段》,非常喜歡,因為很短,一篇文章最長的就一頁半。我馬上翻譯成了瑞典文。我曾說過莫言的小說太長了,可能他不太高興(笑)?吹剿摹缎≌f九段》后,我也寫了約60部微型小說,寄給莫言,他說很喜歡,還給我寫了信。后來,我的愛人也寫了47篇微型小說,并入到《我家的金魚會唱莫扎特》里了,莫言給我們的書作了序。于是有人批評我說,莫言給馬悅?cè)坏臅鴮懶颍R悅?cè)痪徒o了他一個諾獎。獲獎決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,是18個人決定的。

  瀟湘晨報:莫言在瑞典學院的新聞發(fā)布會上,用三支煙來形容你們的關(guān)系,莫言說,他在香港給你一支煙,你又在臺北給他一支,然后他在北京又給了你一支,最后是你欠他一支煙?

  馬悅?cè)唬翰徊,我不欠他的煙了!前天晚上,瑞典學院院士邀請莫言一起吃飯,我送給了他一支煙。我們不欠了。其實,我們兩人都戒煙了。

  談莫言獲獎后

  “他是農(nóng)民的兒子,會繼續(xù)講故事”

  瀟湘晨報:莫言是不是把不敢做的事情都呈現(xiàn)在小說里?

  馬悅?cè)唬耗哉f自己的穿著破爛,自卑心很強。但他在作品中創(chuàng)造了另一個世界,把自己所在的高密縣寫成了他的國家,他就是國家的王。

  莫言是黨員、是作協(xié)副主席,還抄寫過講話。但莫言沒有特權(quán)。抄講話也是歷史文件,如果沒有那個講話,也就沒有后來的趙樹理、孫犁等非常好的作家,抄講話沒有什么了不起。有人就此批評莫言。那些人根本沒讀過他的作品,這對莫言太不公平了。莫言就是一個講故事的人。

  瀟湘晨報:莫言向你透露過下一步創(chuàng)作計劃嗎?馬悅?cè)唬核f,領(lǐng)完獎回國后就開始寫。具體寫什么,他沒告訴我。

  瀟湘晨報:很多人擔心,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會毀掉一個作家?你不擔心嗎?

  馬悅?cè)唬翰徊!他是兩只腳站在地上,他是農(nóng)民的兒子(馬悅?cè)浑p腳跺地)。他獲獎后,他爸爸對他說,這獎是高粱地里長出來的,沒什么稀奇的!他是不會改變的,他會繼續(xù)講故事。

  談沈從文作品

  “他描寫的自然風景非常好,像攝影家”

  瀟湘晨報:您說自己翻譯過沈從文的不少作品,沈從文是湖南人。您可否評價他的作品?

  馬悅?cè)唬何以?949年前后經(jīng)過湖南,但沒有呆過。

  沈從文是中國五四運動以來最好的作家之一,我翻譯過他的很多作品,如《邊城》,像一部散文詩。他描寫的自然風景非常好,像一個攝影家,先有一個很寬的視野,然后,再聚焦。

  莫言也有同樣的風格,《透明的紅蘿卜》,我認為這是莫言寫得最好的小說。他以后寫的就是長篇小說。我也翻譯過他的很多短篇小說。如《我的初戀》,寫他小時暗戀上了一個鄉(xiāng)干部家庭的女兒,想到了送女友一個蘋果。那時,蘋果很少見,家里吃蘋果往往要分成小塊,但他向媽媽要了一個完整的蘋果。他帶著蘋果站在女孩上學經(jīng)過的橋上。女孩經(jīng)過時,看著他有些莫名其妙,對著地上吐口水,就走了。這樣的故事,寫得多好。

  談中國年輕作家

  “我沒有讀過他們的作品,談不上建議”

  瀟湘晨報:你還在關(guān)注中國哪些作家的作品?特別是中國年青一代的作家們,有中意的嗎?

  馬悅?cè)唬何覍χ袊骷业淖髌贩g得比較多,如北島、李銳。李銳多半寫的是插隊的故事,他有一部非常好的小說《舊址》,寫的是自己家鄉(xiāng),從辛亥革命一直寫到了上世紀90年代,有一種俄國大氣派小說的味道。中國一個教授說,李銳的小說看不懂,我覺得很奇怪。我還翻譯過曹乃謙的作品,他也寫得很好,我在翻譯他的作品的幾個月時間里,不間斷地給他發(fā)電子郵件詢問相關(guān)疑惑,他回答非常詳細,像老師教學生。

  瀟湘晨報:你對中國年輕的作家有什么建議?

  馬悅?cè)唬何业臅r間不夠,沒有讀過中國年輕作家們的作品,談不上建議。莫言獲獎后,對他們是一種鼓勵。

  有人說世界文學是翻譯,翻譯就是世界文學。中國作品無論多好,沒有翻譯成外文,外國讀者就沒有機會欣賞。魯迅的作品《吶喊》、《彷徨》寫得好,但直到上世紀50年代,才有翻譯家把他的作品變成英文,但魯迅1936年就去世了。

  一部非常好的中國小說,要是遇到了一個不好的翻譯家,就慘了。老舍的《駱駝祥子》,多好的故事,一個美國人翻譯成了英文版本。故事的最后改成了,祥子的妻子跑到妓院里,而祥子也追到了妓院,拉著愛人的手,跑向一個光明的前途。完全篡改了作品的原意,殺掉了一部好作品。我和老舍曾經(jīng)在北京見過面,老舍為這事有些嘆氣。但書已經(jīng)出版了,無法改變。

  談自己

  “我的名字是一位老文學教授給我取的”

  瀟湘晨報:中國古典文學在您心中是什么位置?

  馬悅?cè)唬何沂歉鸬錆h學家高本漢學習的中國古典文學。我研究過很多中國古典文學,如《左傳》、《莊子》等,后來到中國去研究方言。高本漢去了中國的山西,教法文、德文、英文,他也記錄北方方言。高本漢一直沒有機會研究南方語音系統(tǒng),就派我去四川進行方言調(diào)查。我第一次到中國是1948年,沒學過普通話,但看中文書沒問題。我在重慶生活了一個月,后來到成都、樂山、峨眉山,在那里很快學會了成都話、樂山話。我住在報國寺里,有一個很有學問的老方丈,每天早晨教我一個小時的唐詩宋詞,后來讀樂府古詩。我對中國文字產(chǎn)生了很大興趣,翻譯了歐陽修的《秋聲賦》、陶淵明的《桃花源記》!肚锫曎x》很不好譯,翻譯完后賣了75元,這個收入很不錯了。那時,我的月收入約200元。

  瀟湘晨報:您取馬悅?cè)贿@個中國名字有什么含義?來由?您身體為何這么好?

  馬悅?cè)唬阂驗槌闊熀染撇贿\動,身體好(笑)。我已經(jīng)戒煙了。但酒沒有戒。

  我的名字是一位老文學教授給我取的。原來我給自己取的中國名字,差得要命,叫可漢,哈哈。我的英文名字,MALMQVIST,前面的發(fā)音與“馬”字相近。

  (郭谷斌 曾鵬輝 李少贏 )

【編輯:于曉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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