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救—媽媽!救—爸爸!”小女孩雯欣張大嘴巴不停地號哭,雙手死死抓住抱她的鄰居的肩膀。淚水,鼻涕,全部流了出來。
她只有一歲半,說話還不清晰。地震之后,四天里,她再也沒有聽到過爸爸媽媽的聲音,哪怕一個字。
沒有人告訴她,媽媽在救下了13個學(xué)生后,再也不會回來;而爸爸,依然音訊全無。
7時30分·現(xiàn)場
廢墟下,奶奶懷抱孫女
小雯欣是5月15日,震后第四天被救出來的。她的家,位于震中映秀鎮(zhèn)。
15日一早,一位村民跑到武警駐地求救,說一個孩子和一個老人還壓在交警大隊的樓下面,還在喊救命。武警立即前往施救。
阿壩州交警支隊直屬大隊大樓,是受災(zāi)最嚴重的單位之一。兼做辦公和宿舍的五層樓,塌陷到只有三層高。殘留的半邊樓,隨時有坍塌下來的危險。
全隊17個交警,震后只出來9人,還有8個被埋。其中,大隊長遇難。“他們都去了,我還留名字干什么!币幻痪豢险f出自己的名字。
早上7點30分,15個武警戰(zhàn)士和4個醫(yī)生開始設(shè)法營救。
很快,小女孩雯欣被救了出來,但奶奶還在里面。
從武警戰(zhàn)士那得知,發(fā)現(xiàn)小雯欣時,她奶奶正雙手抱著她。因倒塌的樓板和墻體形成了一個三角空間,小雯欣絲毫沒有受傷,只是被壓得有點緊。
為了順利救出雯欣,武警決定解下她的衣服,把她慢慢挪出來。
半小時后,雯欣被救,當時還光著屁股。鄰居很快給她找來衣服,是一件紅色毛衣和一件棉襖。
不過,她的奶奶還壓在里面,身上的血還流。
9時左右·奶奶
“我有點疼,我會堅持的”
沒有大型工程機械,戰(zhàn)士和醫(yī)生徒手刨開斷磚殘渣。兩個戰(zhàn)士趴在地上,俯身鉆進樓板,用手小心抽出磚塊。然后遞給外面的戰(zhàn)士,接力到樓前的空地上。一個多小時,樓板下的空間大了,老人的大部分身體得以看見。
從現(xiàn)場勘查回來的戰(zhàn)士告訴記者,老人上半身沒有受傷,有救,她還能說話。不過,她下半身被一塊巨大的木板壓住了,已流有不少血。
得知這一情況,一位40歲的女醫(yī)生上去了。
“您要堅持住,一定。外面你的孫女還等著你!”女醫(yī)生趴下身子對老人說。
“我會堅持下來的。下面有點疼!崩先瞬粩嗟拇瓪,臉開始發(fā)紫。
“一定要堅持下來,不然,您的孫女就要成為孤兒了。”
老人的臉,慘白,她微笑一下。
救援仍在繼續(xù)。老人的救命聲也在不時傳出來。
受交通影響,急救藥品一直未能到達映秀鎮(zhèn)。很多醫(yī)生說,沒有辦法給病人止血止痛,只能眼睜睜望著他們喊救命。
10時30分·奶奶
“我不行了,真的不行了”
搶救還在繼續(xù)。
三個武警官兵跑了出去。一眨眼工夫,搬來手斧和手工鏟,他們要鑿開老人身下的水泥地板,給老人騰出生的空間。
上午10點30分,一家廣播電臺正在現(xiàn)場直播。
電臺記者把話筒遞給了女醫(yī)生。
女醫(yī)生對著話筒說,樓下還壓著一個老奶奶,我們在施救,不過,太困難了。老人很勇敢,地震四天了她還能說話。和她一起被壓的孫女獲救了。
她兒媳更了不起,為了救學(xué)生,她犧牲了。
雯欣的媽媽嚴蓉,是映秀小學(xué)四年級語文老師。
“嚴老師被壓在里面了。”說完這句話,李燕哭了,她是嚴蓉的學(xué)生。
李燕說,為了盡快疏散學(xué)生,嚴老師留在最后,等第13個孩子剛跑出教室,教學(xué)樓全部塌了下來。
主持人,你知不知道,如果我們再不把老人盡快救出來,小雯欣可能就成了孤兒啊?她父親現(xiàn)在在哪里,還沒有消息。
雯欣的爸爸都鵬祥,原來是交警直屬大隊的民警,后因工作調(diào)動去了九黃機場公安分局。所以,她一直由奶奶帶著,住在直屬大隊的宿舍。
在場的村民、交警、武警和醫(yī)生,人人淚流。
我不行了。老人對女醫(yī)生說,我真的不行了。
女醫(yī)生還是那句話,一定堅持啊,不然你孫女真的就是孤兒了啊。
10時33分·現(xiàn)場
老人慢慢低下了頭
上午10點33分,老人慢慢低了頭,再也沒有抬起來。
女醫(yī)生雙眼淚流,哭著走了下來。
老人走了。
她孫女可能真的成了孤兒。
兩位武警攙扶著女醫(yī)生,慢慢走到院子外。
小雯欣哭得更厲害,淚不停地往下流。
我來抱抱。女醫(yī)生一把緊緊抱住了小雯欣,臉靠著臉。
媽媽!救-媽媽!
救-爸爸!
小雯欣哭得前俯后仰,聲音越來越大。女醫(yī)生和她的臉,貼得越來越緊。一旁,電臺記者走了上來,什么話也沒有說,往小雯欣口袋塞了兩張鈔票。
“在救媽媽!也在救爸爸!”鄰居也扶著小雯欣,臉也靠上了她的頭,“他們都在搶救!
不管周邊的人怎么說,小雯欣還是不住的哭喊,救媽媽,救爸爸!
如果她的爸爸也沒有消息,她真的就是孤兒了。(記者 呂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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