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叔,別鋸我的腿,我寧愿自殺!”昨日(14日)下午,12歲的北川縣曲山小學東學區(qū)四(3)班學生李月,用哀求的語氣和一旁的叔叔李宗剛說話,小李月被壓在廢墟中不得動彈,叔叔李宗剛站在廢墟外淚眼婆娑。
因為道路被泥石流和巨石毀壞,地震救援所需的挖掘機和吊車等重型機械無法開進北川縣城,全國多個省市的武警官兵和地震救援搶險隊陸續(xù)進入北川縣城,不過面對很多場景卻頗為悲情和無奈。
14日,北川縣城的大規(guī)模搜救進入第二天,進行救援的紅軍師裝甲團官兵告訴記者,與前一天不同,他們今天將展開拉網(wǎng)式排查。而在一片斷壁殘垣的北川縣,在一片黑暗的廢墟下,許多受困群眾在不屈不撓地與死神作斗爭,并最終贏得了生存的希望。
北川中學仍有生機
北川中學,盡管教學樓已垮塌近兩天并經(jīng)受了多次余震,記者昨日還是不斷聽到廢墟中有學生呼救的聲音,說明被掩埋人員仍有生還希望。據(jù)估計,這所中學死亡和失蹤的人數(shù)在1000人以上。
紅軍師裝甲團炮兵營教導員毛武韜告訴記者,12日大地震發(fā)生后,他們很快接到命令趕到現(xiàn)場,并于13日展開大規(guī)模搜救。當天,他們主要針對容易發(fā)現(xiàn)的傷員進行施救,從北川縣城搶救出了161名傷員。毛武韜說,他們14日的工作將以在北川縣城進行拉網(wǎng)式排查為主。
14日上午,汶川特大地震重災區(qū)之一的北川縣城,不斷有幸存者從建筑廢墟下獲救,整個上午,來自四川、重慶、陜西等地的數(shù)十輛救護車不斷地將獲救者送往鄰近的安縣、綿陽等地的醫(yī)療點醫(yī)治。這些幸存者在建筑廢墟下已堅持了40多個小時,大部分傷勢嚴重。
記者在現(xiàn)場看到,13日下了一天大雨的北川轉晴了,利于救援,更重要的是全國支援隊伍陸續(xù)抵達,使現(xiàn)場救援隊伍規(guī)模比13日擴大了幾倍。
余震不斷影響救援
不過,地震抗災救援最為關鍵的重型機械,包括起重機和挖掘機等,卻因為前往北川縣城的道路被毀而無法前行。
北川縣往外界的道路非常單一,基本上依靠北川往綿陽的省級公路,地震發(fā)生后景家山山體滑坡將道路靠近縣城的一段毀壞,一塊巨石將當時正在行進的一輛中巴車車頭砸中,再橫亙在道路中間,車輛沒有任何辦法同行,行人也基本上依靠拉著武警官兵架起的繩索,攀爬懸崖進入縣城。
余震不斷也是阻礙救援的原因之一。如何在救援中減少傷亡情況的出現(xiàn),保護好救援者生命安全,在北川縣城的救援中顯得尤為明顯。新華鐘和
-直擊記者在廢墟余震中攀爬采訪
救援者在山坡水溝摸索前行
昨日,記者深入地震最重災區(qū)之一的四川北川縣,在廢墟、塌方和余震中攀爬采訪,所見所聞,令人震撼。從5月12日14時28分開始,這個總人口16萬多的縣城到底經(jīng)歷了些什么?從一些幸存者的口中,我們試圖還原當時的真相。
縣城幾乎被夷為平地
記者摸著巨石,踩著泥濘,手腳并用,好久才能下到幾十米深的縣城。當記者進入災后的川北縣城時,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慘狀:整個縣城內(nèi)的樓房幾乎無一完整,大部分被夷為平地、一片狼藉,幾處廢墟還冒著濃濃的黑煙?拐鹁仍能囮、人群不時掠過。
而更令人恐懼的是,每一處堆積如山的廢墟下,都可能埋著受困的群眾。據(jù)了解,這個擁有1萬多人口的小城,目前確切證實成功逃生的僅4000余人。
縣城里已基本沒有了道路,救援者只能在山坡、水溝、河床里摸索前行,迎面而來的則是一批批撤離的受災群眾。
北川縣是全國唯一的羌族自治縣,曾以山清水秀而聞名,現(xiàn)在卻變得慘不忍睹。此次地震為何后果慘烈?記者了解到,由于這里低洼,三面環(huán)山,一面環(huán)水庫,加之處于地震帶,如有意外,如山體滑坡,躲都沒法躲。
上學的孩子死亡率最高
孩子都在上學,死亡率最高的是他們。
曲山鎮(zhèn)茅壩小學四(三)班學生李悅求援之中。她的爺爺李順貴在一旁心神不寧。小孩能看見,也能與她通話,但就是救不出來。李悅12歲,已很懂事:“解放軍叔叔,請你們救救我!钡蛱煊浾甙l(fā)稿時止,仍沒有她被救出的消息。
許多家屬不遠千里來北川參加救援。因為沒車,有人甚至從綿陽騎單車來到北川。
躲地震跑過一山又一山
52歲的肖四平的8個親人在這次地震全部沒有了。是哪8個親人?老婆、小孩、大舅子、家里老人……他當著記者的面算了5分鐘,但算來算去就是算不清楚。最后,他突然哭了,眼淚止都止不住。
一些幸存者回憶了地震發(fā)生的那個恐怖瞬間。
北川縣供電公司的黨委書記楊先生回憶:12日下午2時28分,他還在辦公室二樓辦公,突然覺得“左搖右晃,站都站不穩(wěn)”。他知道這是地震,就拼命跑到樓下。發(fā)現(xiàn)樓左右搖擺。他看了看周圍,狂風吹起黃沙,轟鳴,“好像全縣城被安了炸藥點爆一樣。”單位“那個紅頂房子整個塌了。前后才幾秒鐘,死了幾十個人!
還有一些人,他們在地震時進行了自救。唐慶全是苦竹壩電站的職工。出事后,他趕緊向高山上跑,山上有一群群眾。他在此會合了妻子黃艷。大家圍在一起,從地里找來農(nóng)民種菜用的薄膜,搭成簡易的棚子擋雨。隨著險情地點的不同,他們過了一山又一山。他們圍在一起烤火,餓了就摘點地里的生豌豆充饑。一直熬到昨天天氣轉好。山上還有幾百人。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不少人已從山上下來。
余震的恐怖仍未散去。我們在鎮(zhèn)內(nèi)已數(shù)次聽到山體滑坡的聲音,嘩嘩聲中,對面山上揚起的灰塵可見。而每一次余震,對求援人員都是一次威脅。(胡亞柱 張蜀梅)
手記
記者北川親歷逃生那一刻,我感覺地球都不安全
同行的記者對我大聲說:“你先跑,別管我!蔽艺f要跑大家一起跑。但是其實我是不想跑的,我的采訪還沒完成。
從安縣出發(fā),不分晝夜地一路馬不停蹄,終于在昨日凌晨5點天蒙蒙亮時,趕到了北川地界,這是一個面目全非的縣城,可以說是一片廢墟。
我和另一位記者突破重重障礙,跟著一個救援車隊進入北川縣。我們是比較早進入北川的一批人,大部分的武警官兵還未到達。踏在這片土地上時,現(xiàn)場滿目瘡痍觸目驚心,同時,余震還伴隨左右。
我們越走越深入,越走也越危險,四圍的建筑像面條一樣耷拉著,或者倒成一癱爛泥一樣。據(jù)說一萬多名武警官兵在北川搜救,我們就一路來到北川地勢最低,災禍也最嚴重的地方。就在紫坪鋪的山腳下。
我們還是很少見到活人,甚至武警戰(zhàn)士,后來才意識到他們在廢墟各個角落里救人。就在我們吃力地越過一塊巨石時,忽然有人大喊:“逃命啊,水庫裂縫了!”這時,在廢墟里救人的武警戰(zhàn)士紛紛出現(xiàn),綠色迷彩服都往山上跑,耳邊全是逃命的聲音,我跑突發(fā)新聞10年時間,直面大大小小的火災爆炸傷亡搶劫,但這一刻,我做夢都想不到。我佇在碎石中間,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這時,同行的記者對我大聲說:“你先跑,別管我!蔽艺f要跑大家一起跑。但是其實我是不想跑的,我的采訪還沒完成,望著前面崎嶇的路,我有了聽天由命的念頭,還是隨著人流往來的路返回,耳邊全是呼呼風聲,我大腦一片空白,只是覺得這個時候連地球都是不安全的。我們猛沖到了山頂,我卻驚魂未定。事后從電視里知道紫坪壩只是滲水,沒有大礙。(張蜀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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