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聲明:刊用中國《新聞周刊》稿件務經(jīng)書面授權并注明摘自中國新聞社中國《新聞周刊》。)
本刊記者/言詠
11月5日,第23屆中國電影金雞獎照例在平淡和寂寞中落幕。如果說有什么意外發(fā)生的話,那就是夏雨因《警察有約》一片出人意料地“戰(zhàn)勝”被大多數(shù)人看好的葛優(yōu)、盧奇,戴上影帝桂冠。這是夏雨27年人生中的第四個影帝稱號。領獎臺上,夏雨笑容燦爛。現(xiàn)在,夏雨正趕拍新片《獨自等待》。電話里的他很有禮貌,但給人感覺淡淡的,仿佛刻意和你保持一段距離。采訪在北京鬧市區(qū)的一間咖啡吧里進行,夏雨一件夾克、一條仔褲,正發(fā)著燒,聲音微弱,屋里進出的人沒有認出這位新生影帝。
“我起點太高,要超越、要跨越這山是很難的一件事。我就想,要不就干脆趁這四年的時間讓大家把我忘了算了”
新聞周刊:這個金雞獎和8年前你因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得的獎相比,有什么不同?
(17歲那年,學習并不好的高二學生夏雨,因為父親寄到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劇組的一張照片,被選中該片男主角。次年,影片獲獎的同時,威尼斯電影節(jié)影帝、新加坡電影節(jié)影帝和臺灣金馬獎影帝也不期而至,夏雨在懵懂間一夜成名。)
夏雨:8年前那個獎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,你過生日,別人送你這樣一個禮物,并不是你特別想要的,但他們就送你了。但這個(金雞獎),就好像是我去逛街,我特喜歡這東西,我就去掙錢,把這東西買來了。所以,一種是被動的,一種是主動的。8年前我也不知道那個獎對我來說有什么意義,好像跟我沒什么關系。但現(xiàn)在我是一個演員,這個獎是我努力得來的,所以我會更高興。
新聞周刊:盡管你再三聲明,但大家還是質疑你的獲獎和袁泉有關?
夏雨:所以我覺得很可笑。評委有17人,她是最年輕的一個,她的話頂什么用?如果袁泉能一個人說了算,那她也太厲害了。再說她也沒資格評我們這個戲,因為她也參演了,是要回避的。對此我覺得我沒必要再說什么了,大家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。
新聞周刊:如果沒有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,你會選擇當演員嗎?
夏雨:我肯定不會當演員。我不是一個追星族,小時候也不是特別喜歡看電影。就喜歡在外面玩,喜歡運動。小時候也就想,長大了能每天玩就好了。對我來說,生活的目標就是快樂。我是一個從來沒什么理想的人。喜歡隨緣、順其自然。
(現(xiàn)實中的夏雨是在農村長大的,不像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馬小軍那樣,生活在北京一個部隊大院里。那時他還從來沒談過戀愛,也沒喜歡過哪個女孩子。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是他自立的轉折點。當時15000元的片酬對幾乎沒有過壓歲錢和零花錢的夏雨來說是天文數(shù)字。“那時候是瘋了,見什么買什么”。他回憶說。)
新聞周刊:那為什么后來還是報考了中戲?
夏雨:拍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的時候是高二,正好高中畢業(yè)。反正也沒想過要考其他大學,姜文、顧長衛(wèi)都勸我考中戲,當時同劇組的陶虹等也要考,那就一起考唄。
新聞周刊:很多演員會在出名的時候趕緊接戲,而你在中戲的幾年里卻比較沉寂,這是怎么回事?
夏雨:有很多種因素吧。一個是我覺得特別害怕進入社會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,我起點太高,要超越、要跨越這山是很難的一件事。很多人也說,你將來當演員肯定沒戲。我就想,要不就干脆趁這四年的時間讓大家把我忘了算了。如果將來真的是再做這一行的話,也是希望從零開始。到那時又新出來一些人,他們也不知道我是誰。
新聞周刊:你不擔心幾年后就永遠沉寂下去了?
夏雨:也有這可能。我如果干不了演員,那我就干別的。反正我的意思就是,不管讓我做什么,我在做的過程中都會很盡力,把它做好,那就ok了。
新聞周刊:從《西洋鏡》起你又開始接戲了,但是你在這之前出演的都是客串的小角色。那時你是以一種什么心態(tài)接戲?
夏雨:主要是為了學費,中戲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自己承擔的。每年學費2000元,再加上住宿費等等,不到3000元吧。
新聞周刊:你正在拍獲獎以后的第一部戲,感覺有什么不同嗎?
夏雨:一樣啊,沒變化。我真的不是一個特別容易高興,或者不高興的人。比較中庸吧。很多人都覺得我比較被動,我也覺得是。我覺得自己就適合這樣生活。
“害怕也沒用。因為現(xiàn)在這個年齡,是必須要在社會里呆著的年齡了”
新聞周刊:你得了金雞影帝以后,給你爸爸打電話了嗎?
夏雨:他給我打了,他在日本同步能看到新聞,當天晚上就給我打電話了。我覺得我爸在很多關鍵時刻對我都影響很大。
(夏雨3歲半時父母就離婚了,之后他沒怎么見過母親。從小到大,夏雨也沒幾天和父親呆在一起。是姑姑姑父伴隨他的整個成長過程。夏雨覺得自己和父親的性格并不太像。)
新聞周刊:姜文呢?
夏雨:他應該是我轉折點時一個最重要的人。沒有他我也不會做演員。他讓我覺得做演員很有意思,很好玩。也是他讓我去考中戲,而且是他選了我當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的男主角。
新聞周刊:那袁泉算對你影響很深的人嗎?
夏雨:算吧,因為我們在一起也快6年了。我認識她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知道袁泉是誰,應該說我看著她成長的。她很努力,看著她一步步走到今天,我是真的很高興。我沒覺得她和其他女孩子有什么不同,但她是我喜歡的那種。
新聞周刊:那你們應該算是一起見證了彼此的成長?
夏雨:對。其實我們很像,都是屬于比較被動的人。別人找你干這干那,你就干。但是在干的過程總會盡自己100%的力。
新聞周刊:和你同一代的男演員中,比較有名的還有陳坤、陸毅。感覺他們的戲路會比較固定,而你卻還是面目模糊。是你自己選擇這樣的嗎?
夏雨:沒有選擇,從來沒有選擇。只要他們找到我,然后我覺得還喜歡這部戲,角色也適合我,那我就去演。我從來沒想過把自己定位,只演這個類型,或那個類型。
新聞周刊:你現(xiàn)在還害怕面對社會嗎?
夏雨:害怕也沒用。因為現(xiàn)在這個年齡,是必須要在社會里呆著的年齡了,27歲,是一個成年人了,不管你害怕還是不害怕,這都是你應該在的位置。
(盡管人們對夏雨印象最深的仍然是那個毛手毛腳的“馬小軍”,但眼前的夏雨已不再是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里那個充滿了青春悸動的少年。一晃8年過去了,男孩變成了男人。對這個生于70年代的影壇幸運兒,人們總希望加于他某種標志性的含義:比如以影帝的身份代表新生代演員成為中國影壇的主流,或者在他身上能折射出70年代影人的群體的影像等等。然而對面的夏雨告訴你,他就是他,帶著點懶散和惰性;沒有確定的目標卻愿意盡100%的力去工作。他不能代表同齡人,相同的僅僅是他們都生于70年代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