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11日,在北川縣經(jīng)營超市的張發(fā)萬在“空城”北川大呼“有人嗎?”,希望能找到在地震中失蹤的超市員工。當日,張發(fā)萬從經(jīng)過北川縣的受災民眾那里聽說在他經(jīng)營的超市附近聽到呼救聲,他馬上通知相關部門,經(jīng)安保部門同意后進入縣城尋找,但遺憾的是沒有一絲回音。 中新社發(fā) 劉新 攝
6月11日,四川大地震震中北川縣中學內(nèi),一張學生用的課桌上擺滿了家長祭奠遇難學生的食品。大地震令該校1300多名學生和40名老師遇難。 中新社發(fā) 劉新 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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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新社北川六月十二日電 題:北川:國殤之地今何如
中新社記者 張朔
“五•一二”汶川大地震至此一月。國殤之地今何如,牽動人心。
六月十一日中午,記者的采訪車駛入北川縣境,“北川羌族自治縣歡迎您”的橫幅依然完好。但一路前行,撲面而來的景象越來越觸目驚心。
路邊不時出現(xiàn)滾落的巨石。兩側原本郁郁蔥蔥的青山上,一道道滑坡留下的土石地帶,猶如長長的淚痕。淚痕遠處,可見或整齊排列或斑駁散落的帳篷。時值午間,一些民眾在外面做飯,一些圍坐就餐。路邊停駐的一列軍用卡車上,軍人在就地休整。
一個月前的此時,這里當如田園山水畫卷一般。一個月后的今天,北川正靜靜地重煥生機。
北川學生:我的夢想沒有改變
北川中學,一千多名師生在大地震中死難,至今仍有數(shù)百花季少年長眠廢墟之下。一個月前,這里呼喚母親、呼喚兒女的哭喊聲,曾讓無數(shù)人潸然淚下。
如今,教學樓已不復存在。瓦礫上躺著花圈,白色的石灰堆上密密麻麻插著暗紅的香燭。廢墟前正中,擺著一個課桌、一把椅子。桌上放著蘋果、餅干、水和一頂白色運動帽,兩朵粉紅色的花朵仍在盛開。
記者在操場上見到一個瘦瘦的少年,是這里高三的學生陸曉蘢。
陸曉蘢說,那天他在新教學樓五樓,地震時三層以下全部坍陷,垮得只剩下上面三層。他從五樓跑下來,埋在里面的學生哭天喊地,操場上彌漫著灰塵。大約半小時后家長大批趕來,哭喊孩子的名字。那個場面,他一輩子都忘不了。
地震第二天上午,陸曉蘢和同學們被轉移到綿陽的九洲體育館,十九日又轉到長虹培訓中心復課。這是他地震后第二次回學校,F(xiàn)在,剩下的那三層教學樓已被工作人員推平!皩W校沒了,心情很悲傷。”陸曉蘢低聲說。
不過說起即將到來的高考,這位一直面帶憂郁的少年,眼中露出一點光亮:“我們的高考推遲一個月,現(xiàn)在還在復習當中。我原來想考電子科大,現(xiàn)在理想沒有改變。”
監(jiān)獄警官:讓犯人回家祭奠親人
十一日下午,記者在北川遇到幾位來自四川省女子監(jiān)獄的警官。他們說,這次來是為了帶一名監(jiān)獄女犯人回家祭奠親人。
這名三十多歲的犯人家住重災區(qū)擂鼓鎮(zhèn),母親、子女、嫂子都在地震中遇難。按照司法廳要求,監(jiān)獄系統(tǒng)選拔一些表現(xiàn)好的、有親人在地震中遇難的罪犯,帶他們回家看一看。這次帶來的女犯就是其中之一。
這也是一種親情幫教,一名警官說。
助老機構:老人需要更多關注
在北川,記者見到幾名身穿印有“愛晚”字樣恤衫的中年人,他們來自四川省簡陽市龍泉湖老年康樂中心。
該中心總經(jīng)理劉鳴說,他們五月二十一日已經(jīng)來過,在擂鼓鎮(zhèn)、永安鎮(zhèn)了解情況,F(xiàn)在,北川災區(qū)的孤寡老人大多在帳篷里,和其他災民生活在一起,沒有做特別的安置。
“我們是養(yǎng)老機構的,特別想來關心這些孤寡老人,這些因災致貧、因災致孤的老人,F(xiàn)在孤寡老人的問題比較多,一些老人就在危房邊自己做飯,很需要照顧,他們的情緒也需要安撫!眲ⅧQ說,目前老人還需要進一步安置,希望政府的工作能夠深入下去。同時,需要有更多的社會力量來關注災區(qū)孤寡老人,以及子女外出打工無法照顧的特困老人。
志愿者:繼續(xù)心靈的守望
十一日下午,在北川中學學生寢室入口處,一名來自廣州的志愿者正在辦理學生物品領取登記。
他說,學校里現(xiàn)有十幾名志愿者,負責學校衛(wèi)生、管理學生遺物,并正在著手制定針對所有災民的扶助、教學、心理、圖書館等方面的計劃,“我們做的這些不是三個星期、三個月,而是三年、三十年”。
他說,有的志愿者從地震后就一直守在這里,到學生寢室取東西的人挺多的。記者看到,寢室樓梯口放著五個小紙箱,里面有證書、存折、錢包和鑰匙。還有一沓學生的照片,其中一個男孩在花叢中的留影洗印了七張。也許是要送給同學們,只是沒來得及。
另一位志愿者陳大鵬告訴記者,他們把學生宿舍樓和資產(chǎn)看管起來以防一些盜搶情況,是想讓幸存者感受到善良和正義的力量。
他說,時值地震一個月,他們十二日要在校園里舉行哀悼儀式。他為此寫了一副對聯(lián):花季學子瞬間灰滅泣血無語,大江南北長城內(nèi)外中華同悲。
當?shù)毓賳T:全力安置受災民眾
北川縣委宣傳部副部長郭志武是羌族人,數(shù)位親人在地震中遇難。他說,當?shù)仫L俗是人死后要燒七,每過一個七天都要燒一次紙。地震后,很多老百姓家里還有人的都要去燒紙,有的是走到縣城封鎖線之外,有的就在住處朝向縣城方向燒,共燒七個七天。
剛剛過去的端午節(jié),他們給災民和解放軍送了粽子,老百姓自發(fā)給軍人等救援人員送去艾草。他們還以縣委縣政府的名義,給全縣受災民眾的手機發(fā)了一條慰問短消息。
他說,幸存的十四萬多災民還有一半左右沒有住進安置點,很多是自己搭窩棚住在山上,尚有十二個鄉(xiāng)不通公路。北川是重災區(qū),工作人員直接死亡約三分之一,還有一部分受傷無法工作,目前開展工作仍十分困難,一個人要當幾個人用,這也影響了安置進度。特別是隨著雨季到來,目前帳篷建設進展較慢,將使部分災民面臨生活困難。
一個月來,北川在災民安置方面取得了一些成果。除了保證有飯吃、有水喝、有帳篷住,在兄弟省市的幫助下,全縣已建兩千多套活動板房,一些災民已入住。郭志武說,一個月來,他們經(jīng)常從早上六點干到深夜,全力進行民眾安置工作。
采訪結束,記者當日下午費盡周折,終于通過由特警及防疫人員嚴密把守的北川縣城封鎖線,進入這座已被封城二十余天的神秘之地。
一個月后的今天,在大地震留下的瘡疤上,幾點紅色躍然入目——
在一座未倒塌的二層樓上,留有半副紅紙對聯(lián)。在種著綠油油玉米的山坡上,遺落一本紅色的結婚證。在一棟樓房的陽臺上,紅色的花朵正在綻放。這是北川曾有的、也是永不磨滅的生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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