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南開封翰園里游客如織。喧囂的人群中,一尊雕塑寂靜地立在花壇之上,文靜的少女端坐琴前,專注的表情仿若與世隔絕。只有白天的每個整點時刻,游客才會發(fā)現(xiàn)這些雕塑“活著”。
彈鋼琴的“白發(fā)魔女”
端坐在銀色的鋼琴前,雙手放在琴鍵上,21歲的余瑞化成了一尊雕塑。這時的她已經(jīng)忘記了自己的名字,只記得自己是“小鋼琴”。
一陣風起,銀色的長假發(fā)隨風舞動,銀色的衣袂也被風掀起。與衣服、頭發(fā)、鋼琴相映襯的,是她涂滿了銀色顏料的臉龐。看著這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龐,你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真人。
離近些看,細微處能看到她戴著銀色手套的雙手,因僵硬而有些許的抖動。這是個真人嗎?隨疑惑而來的,就是小朋友們探尋真相的手指、家長們拍照合影的快門聲,以及得不到回答的問話。
只是如果你一直盯著她看,她微閉著的眼睛會有些許閃動,讓你知道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。
面對游客,余瑞不能有絲毫的反應(yīng)。坐在鋼琴前的她只是個雕塑,培訓時導演多次強調(diào)過這一點,她在心里也不停地這樣告訴自己。
從“麻辣教師”到“活體雕塑”
到翰園來當活體雕塑模特,余瑞從未想過。
2007年,懷揣當一名“麻辣教師”的夢想,19歲的余瑞到廣東東莞一所私立小學任教。每月2000元、包食宿的待遇,對于一個剛畢業(yè)的學生來說,相當不錯。
但充滿了條條框框的工作環(huán)境,讓愛玩愛鬧愛自由的余瑞一度“無法呼吸”。在經(jīng)歷過初為人師的興奮之后,余瑞感覺到的只有壓力。每天都在理想和現(xiàn)實間痛苦,一年過后,她選擇了離開。
金融危機下,工作并不好找。直到今年3月,余瑞掛在網(wǎng)上的簡歷有了回應(yīng):翰園讓她來面試活體雕塑模特。這是一個陌生的職業(yè)。余瑞從未想過,骨子里傳統(tǒng)的她,有一天會從事跟藝術(shù)沾邊的時尚工作。
面試當天,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來了近百人。經(jīng)過導演目測,余瑞成了被留下來的6人之一,并最終成為“小鋼琴”。這份千把塊錢的工作,在開封這個消費水平不高的城市,也最多算得中等靠上。
雖然沒能實現(xiàn)夢想成為一名教師,雖然所學的專業(yè)并不能派上用場,余瑞還是留下了。在她看來,現(xiàn)實太殘酷,又有幾個人能從事跟專業(yè)相關(guān)的工作?她的家人也都默許了這份工作,“工作不好找,就先干著吧”。
余瑞如今儼然已成了一件“藝術(shù)品”。每天工作4小時,每小時換次班。
她的身份是鋼琴師,因為相比和她搭班的另一位鋼琴師郭靜,年齡相對較小,故被戲稱為“小鋼琴”。
總會有那么一些游客,通過觸摸得知“小鋼琴”是人時,故意盯著她的眼睛看。到這時,她總是不受控制地眨眼睛,或是睜開眼睛。有時,還會有一些頑皮的孩子,試探性地撓她癢。她總是不能控制地笑,露出兩個小酒窩。
時間長了,她總結(jié)出了一套經(jīng)驗。當有小孩子撓她癢時,就睜開眼睛,“他們知道我是真人,就不會撓我了”。
換班間隙,余瑞喜歡在休息室里看書。在經(jīng)歷了兩個月的磨礪之后,她可以只在無人時才略動一下身體。只是,雖然已適應(yīng)了這份工作,她還是沒有放棄最初的夢想,“有合適的機會,我還是想去做老師”。
相比夢想 活著更重要
雖然懷揣夢想,今年的招教考試余瑞卻沒有參加。開封市只招35名小學教師,卻有近千人報名,“競爭太激烈了,為了生活,我只能再等等!
在余瑞的11位同事中,因為熱愛才選擇了活體雕塑的人很少,“都是為了生活。這是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,不算累,時間也自由!
在他們之中,今年51歲的侗躍進是最特別的一個。相比坐著彈鋼琴的余瑞,他要一直站著,一手扶著老式相機,一手握著感應(yīng)器。雖然一天4小時站下來,常常會渾身酸痛,但侗躍進仍然樂此不疲,堅持紋絲不動,“我真心喜歡這個,想一直做下去”! -商報記者 丁亞菲/文 陳亮/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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