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000多部中國文學史,1000多部中國現(xiàn)當代文學史,德國著名漢學家顧彬昨日又為這個龐大的數(shù)字“加了1”。但與其他絕大多數(shù)只是為了出版而出版的“文學史”系列圖書不同的是,昨日在上海首發(fā)的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必將引起中國學界關(guān)注,因為他的作者是那個評價中國當代文學是“垃圾”的顧彬。在昨日的首發(fā)式上,顧彬說,他已經(jīng)慢慢學會了中國人的圓滑,“不好意思批評中國的作家朋友”。而與會的作家學者也“失望”地發(fā)現(xiàn),這部文學史中沒有類似“垃圾說”這樣的猛料,“更像是中國人寫的!弊骷覍O甘露說!抖兰o中國文學史》剛剛出版,顧彬還透露,自己正在創(chuàng)作《中國戲劇史》,“所以我的記憶都停留在清代和京劇上”。
“如果我放棄,德國就沒有人研究中國文學了!
“四十年來,我把自己全部的愛奉獻給了中國文學。” 顧彬在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序言中動情地說。這個曾經(jīng)僅僅在圈內(nèi)享有盛譽的德國漢學家,因為被媒體放大的“中國當代文學是垃圾”一說,而為公眾所知,甚至一度成為一個文化娛樂的標簽。但這個嚴謹?shù)牡聡俗?967年首次接觸李白詩歌以來便迷上了中國文學,而“中國詩歌一直為我所愛”。所以無論在公開言論還是學術(shù)專著中,都對中國詩歌褒揚有加,“我鐘愛它(中國詩歌)不僅是在漫長的中國文學史之中,而且也遠遠超越了中國文化的界限。在第一位德國詩人出現(xiàn)之前,中國的詩人們已經(jīng)進行了2000多年的詩歌創(chuàng)作,只在若干世紀之后,一位德國詩人才終于能夠與一位中國詩人相提并論!鳖櫛蛟谛蜓灾姓f。1974年顧彬第一次來到中國,那時根本不知道中國文學,“連魯迅是誰都不知道,直到我學習中文后,才開始對中國文學有所了解。如果我放棄了,在德國也就沒有第二個人研究中國文學了”。 顧彬自豪地說。
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的創(chuàng)作始于2000年,直到2005年編著完成。談到編著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,顧彬回憶說:“1988年翻譯完成《魯迅全集》6卷本后,想到自己才四十幾歲,應該還能再做一番更大的事業(yè),所以我開始著手中國文學史研究。”他認為中國以前發(fā)表的一些文學史著作和文章都不是很專業(yè),“都是在對歷史進行介紹,譬如這人在何時寫了什么文章等,沒有對其人生或是作品有進一步的分析!钡櫛虻男坌脑谠S多人看來簡直就是浪費時間,“有一些中國學者建議我應該多研究一些哲學或神學。但是我覺得除了我之外,在德國甚至歐洲都不會有人會去寫中國文學史,不是他們不懂,是我覺得他們都懶得動筆。也有人準備與我合作,可是過了幾年后,書沒出來,這些人也都沒聯(lián)系了。”
在這本文學史里,“我學會了中國人的圓滑!”
把顧彬和“垃圾說”等同起來幾乎成了一個慣性思維,“中國當代文學是垃圾不是我第一個說的,是我多年前在汕頭大學一次會議上聽一位中國學者說的,他后來去清華大學教書了。我只是第一個向公眾提出來罷了!敝两耦櫛蛉匀粓猿种袊敶膶W除了詩歌之外都不是太理想,“印象中好的作品有王蒙的《組織部來的年輕人》,張愛玲在香港發(fā)表的長篇小說。中國當代散文、小說、話劇都比較困難,余秋雨知道怎么寫好散文,但還不夠好,最好的散文是北島寫的。小說呢?我覺得還是王蒙在1980年代寫得不錯,1990年代以來的小說,我還沒有去思考。那個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華人作家,他的作品都是我翻譯介紹給歐洲的,但把他和其他偉大作家相提并論就太可笑了,他差太多。所以,自從他獲獎之后我們就決裂了!
談到中國當代文學的問題,顧彬還是堅持他的“語言說”,“中國當代文學的語言有問題,其中一個重要原因還是我一直說的,中國作家的外語不太好,無法讀原著,就無法吸收其他語言以豐富自身的表達。”德國老頭有點固執(zhí)地說。
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德文版和中文版幾乎同時面世,“在歐洲賣120歐元,中國只要58元人民幣,太便宜了!” 顧彬開玩笑說。有專家認為,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沒有了顧彬式犀利的批評語言,“我學會了中國人的圓滑,不好意思批評老朋友。”早報記者 石劍峰
評論
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十分嚴謹,書中有相當多的注釋和引文,通過這些注釋,我們可以看到西方對中國文學的了解程度。讓我相當驚訝的是,中國20世紀文學在歐洲的譯介和研究非常深入,甚至超過了我們對歐洲文學的了解程度!抖兰o中國文學史》在我看來有點類似于夏志清的《中國現(xiàn)代小說史》,沒有過多地糾纏于文學以外的社會、政治、文化,而是更加突出文學、文字和作家。幾百年后,我們只會記得這些文本,而不會再記起這些年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!抖兰o中國文學史》出版之后,本來以為書中會有許多尖銳的批評,但現(xiàn)在可能要讓我們失望了!愃己
我覺得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更像是中國人寫的,體例、標題都很像。
——孫甘露
文學史也在垃圾化,甚至比當代文學更垃圾,很多文學史既沒有文學也沒有史,只是為了職稱和課題而寫,甚至成為文學權(quán)力和政治權(quán)力的鏡像投射,比如魯迅給多少字,茅盾給多少字都會有所限定。而《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》是值得推薦給大學生作為教材的。
——張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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