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命運] 擔憂要坐牢,小平同志解了圍
1978年5月11日,光明日報刊登題為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》的特約評論員文章,這被視為當年度中國最重要的政治宣言,文章對于當時沉悶窒息的中國社會而言,不啻于丟下一枚“核彈”。
“凡是派”強勢反彈,批判文章“理論上是荒謬的,思想上是反動的,行動上是砍旗”。不僅一些領導人勃然大怒,在不少思想較為保守的省市,討伐之聲也是隆隆四起。
得知上述反饋,胡福明表面平靜,回到家中他告訴妻子:“我有思想準備了,要準備坐牢。”作為胡福明的好友,姚誠也感受到這種壓力,兩人走在南大哲學系樓前的臺階上,姚寬慰胡福明道:“你現(xiàn)在是過河的卒子,只能進,不能退了。”
“這篇文章發(fā)表之后,受到的政治壓力非常之大,很多人心有余悸,畢竟這是‘太歲’頭上動土!蹦暇┐髮W教授葛林回憶。葛時任南大哲學系黨總支書記,他十分明確地在系里表態(tài):無論出現(xiàn)什么樣的情況,都堅決支持胡福明,同他站在一起。
究竟將面臨怎樣的風雨?未知的恐懼感籠罩在胡福明一家。重要關頭,鄧小平“發(fā)聲”了。在準備1978年6月2日全軍政治工作會議講話內(nèi)容時,鄧小平聲色俱厲地表示:“現(xiàn)在發(fā)生了一個問題,連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都成了問題,簡直莫名其妙。”后來在會上,鄧小平以《實》為題,嚴厲批評了教條主義,號召“打破精神枷鎖,使我們的思想來一個大解放!
得到這個消息時,胡福明正和妻子在廚房做飯,家里陰霾的氣氛一掃而空。一直為丈夫擔憂的胡妻說:“這下我們又一次解放了!
一場關于真理標準的大討論就此在全社會展開,各省、市、自治區(qū)和各大軍區(qū)主要負責人紛紛表示支持。“因為這篇文章順應了民心,講了老百姓想說沒說的話,引起了強烈的共鳴。”
這場關于真理標準問題的大討論,影響了中國改革的全過程。以至鄧小平在1978年12月13日中共中央工作會議閉幕會上如此表示:“關于真理標準問題的爭論,的確是個思想路線問題,是個政治問題,是個關系到黨和國家的前途和命運的問題!
[回首] 再也寫不出那樣的文章了
1979年春天,組織部要胡福明到中宣部去工作,“可我始終想呆在校園”。1982年11月,在江蘇省委宣傳部動員下,胡福明就任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,從此走上仕途。
其后,胡福明歷任江蘇省委黨校校長、省委常委、省社會科學院院長、省政協(xié)副主席等職。
直至2001年,胡福明從官場功成身退。從事江蘇意識形態(tài)工作多年,胡福明自稱開展工作,“思想是解放的,甚至于大膽”。
上世紀80年代,鄧麗君的歌風靡中國大陸。一些人惶恐不已,認為資產(chǎn)階級自由化正在威脅中國青年。胡福明在會議上說:“一首歌不會葬送社會主義!
上世紀90年代中葉,在研討現(xiàn)代化問題時,胡福明將思想解放當作現(xiàn)代化的一個關鍵要素,主張將思想解放與現(xiàn)代化結(jié)合起來考察。
在1995年出版的《蘇南現(xiàn)代化》一書中,胡福明指出:“為什么會存在思想僵化,真話不敢說,假話漫天飛的現(xiàn)象?重要原因就是民主制度建設還不完善。許多實踐都證明,對于解放思想起到關鍵和保證作用的問題,正是民主問題!
面對本報記者,胡福明不諱言自己再也寫不出《實》那樣的文章,“因為創(chuàng)作那篇文章背景下的亂世不再有了”;他也不認為那篇影響巨大的文章在觀點上有何創(chuàng)新,“文中的觀點,每個高校的哲學教師都懂,我只是把它寫了出來”。
“問題恰恰在‘時間節(jié)點’上,一切社會活動都在時間中進行,從而構(gòu)成歷史!焙C餍χ鴮τ浾哒f。退休后,胡福明仍然活躍,不斷到各地作報告。今年是改革開放30周年紀念,胡老的日程表排得更滿,最近的一次安排是應深圳市委宣傳部所邀,作“解放思想”的主題演講。
結(jié)束采訪時,胡老選擇了兩個他鐘意的“身份”:一是“過河小卒”;一是“一介書生”!皬膬(nèi)心來說,我還是希望一直呆在學校,做一個純粹的知識分子。如果沒有這篇文章,你現(xiàn)在看到的我,大概是南大的一個退休老博導吧!焙C髟鴮Σ恢挂淮螌τ浾哌@樣說。 (谷岳飛 張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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