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蘭的文化首都克拉科夫(Krakow),近年來一直被旅游雜志稱為新布拉格。
7世紀克拉科夫建城,11世紀成了波蘭首都。
18世紀,當時的統治王朝遷都華沙,這座風光了將近700年的城市就這樣被人遺忘了。
克拉科夫其實是一座文學氣息很濃厚的城市,看過那么多的著名的歐洲廣場,總是擠滿了招攬游客的精品店餐館等,但在Rynek Glowny廣場的南邊就有一棟4層樓高的Empik書店,實屬罕見,可見克拉科夫人對閱讀的熱愛。
五月天在波蘭,春寒料峭。15分鐘前火車窗外還是晴天萬里,沉甸甸黑云朵千軍萬馬殺到,驅逐了陽光,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。五月到東歐旅行就得忍受變幻無常的天氣,如忍受一個處女座,不予警告隨時變臉。但還好我們有時間等待,這場雨后,明天必定放晴。正如我們要去的城市,歷史上幾番起落,經歷了兩次大戰(zhàn),風吹雨打,風光過也落魄過,容顏卻幾乎發(fā)膚無損,那是歐洲城市發(fā)展史的一個奇跡。
波蘭急著要卸下清貧的樣子,特別是擺脫二戰(zhàn)后蘇聯統治的后遺癥,向歐盟靠攏。這幾年來經濟快速發(fā)展,一些餐館和商店開始標上波蘭和歐元的價碼,波蘭也于2004年成了歐盟成員國之一,早不再是西歐人口耳相傳的廉價天堂。
克拉科夫寧靜優(yōu)雅
第一個目的地是波蘭的文化首都克拉科夫(Krakow),這座近年來一直被旅游雜志稱為新布拉格的城市,少了布拉格喧鬧的游客,多了一份歐洲老城應該有的寧靜優(yōu)雅。
因其優(yōu)越的地理位置,波蘭成了南北歐和東西歐商貿之路的中轉站。7世紀克拉科夫建城,11世紀成了波蘭首都。一個又一個意氣風發(fā)的國王在這里建造一座又一座華美的教堂和城堡。強盛的Kazimierz皇朝統治期間,克拉科夫是當時波蘭的文化和政治中心。歐洲最古老的大學之一Collegium Maius,其美麗的校園里飄了將近640年的瑯瑯讀書聲,著名天文學家哥白尼(Copernicus)曾在那里講學。
18世紀,當時的統治王朝遷都華沙,一個更中心的位置,這座風光了將近700年的城市就這樣被人遺忘了。二戰(zhàn)期間,納粹德國登陸波蘭北部城市Gdansk,占領波蘭,企圖把波蘭當成進攻蘇聯的基地,波蘭成了二戰(zhàn)中主要的戰(zhàn)場,幾乎所有的城市都讓德軍毀了,只有克拉科夫幸免。1945年,蘇聯紅軍及時趕到克拉科夫,才迫使德軍棄城而逃,歷史“赦免”了這座城市。聯合國于1978年將之列為世界文化遺產。
每個角落都有故事
放下行李,刻不容緩,直奔古城中心。地圖看了一眼就收了起來,歐洲古城區(qū)往往十分集中,只要大致的方向對了就不會迷路,就算走多幾步路,也能抵達目的地。在克拉科夫,我們的確不用害怕走多幾步路,反正這樣的城市怎會沒有風景,每塊石頭都有自己的履歷,每個角落都有故事。
古城市中心不通車,游人能安心的閑逛。古城墻雖已拆掉,空出來的城墻遺址變成了公園,名為planty,包圍著整座古城,這是世界上古城少有的決定。歷史純粹主義者一定會非議這樣倉促的決定,然而拆掉城墻修成綠草如茵的公園,總比擴張成大馬路強很多。一座城市不應該害怕改變,只要是有品味的改變。
古城墻原有3公里長,共有47個瞭望塔,8座城門,現在僅存北邊的一座城門,城內就有賣藝人拉著蕭邦的小夜曲,憂郁的鄉(xiāng)愁變得輕盈的歡愉,蕭邦回到了朝思暮想的祖國。年輕的蕭邦20歲不到就離開了祖國,后來波蘭亡國,蕭邦就一直流亡海外,創(chuàng)作了不少懷念波蘭的曲子,臨終還囑附親人把自己的心臟運回祖國,現在就埋在華沙的教堂里。
古城內的幾條大街,比如佛連斯卡大街等都保留了18世紀的模樣,上百年的藥店、咖啡館還在營業(yè),底層臨街的老房子多改裝成精致的小餐館、時尚酒店等。路上有分派傳單的“天使”,漂亮的波蘭女孩一身白色袍子,肩膀長出潔白的羽翼,分派天堂的入場券,原來天堂是不遠處的一家地下小酒吧,晚上剛好有英國搖滾樂隊的演出。
廣場上被旅人寵壞的鴿子
古城內的主要大街都能通往Rynek Glowny廣場。這個歐洲最大的中世紀廣場寬長200米,無論什么辰光總聚集著各種各樣的旅人。廣場南邊有哥特風格與天比高的圣瑪麗教堂,教堂入口處豎有保羅二世教皇的雕像。教皇出生于離克拉科夫40公里外的小鎮(zhèn),前后在這地區(qū)生活了將近40年。除了人,廣場最多的是被旅人寵壞的鴿子,由于鴿子糞便帶來嚴重的污染問題,不少西歐城市已經禁止了在廣場喂養(yǎng)鴿子,而克拉科夫似乎對這些鴿子特別寬容,收留了它們。
我是最早由奇勞洛斯基的電影《維諾尼卡的雙重生命》里見過這個廣場,開場不久后的一幕,當維諾尼卡遇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巴黎女子,隱約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孤立于塵世中,這段經典的情節(jié)就發(fā)生在這座廣場,那是1990年的電影,當時的廣場十分破落,老墻斑駁,現在卻已經修復得煥然一新,維諾尼卡如果再回到這座城市,她是否還會說:她喜歡克拉科夫。
廣場中心還有一個名為cloth hall的16世紀建筑,是歐洲最古老的購物商場之一,已經營業(yè)了將近700年。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筑共分兩層,樓上是畫廊,展出了19世紀波蘭畫家的作品,底層則是手工藝品市場,販賣著波蘭設計和制造。歷史上,波蘭屢次遭受侵略,并多次被周圍列強吞并,因此波蘭人的民族意識高漲,其文學創(chuàng)作上兩次的愛國主義作品的復興,都是波蘭人面臨國破家亡恨的結果。18世紀,俄國、德國和奧地利瓜分了波蘭,波蘭就消失于世界地圖上,cloth hall前是波蘭愛國詩人Adam Mickiewicz雕像,其18世紀富有浪漫主義激情的詩篇啟發(fā)了不少后來的波蘭作家,包括1980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波蘭詩人切斯瓦夫米沃什(Czeslaw Milosz),他的代表作《禁錮的心靈》寫的正是二戰(zhàn)后蘇聯集權對東歐人的禁錮及奴役的記憶。
咖啡貴得離譜
克拉科夫是一座文學氣息很濃厚的城市,看過那么多的著名的歐洲廣場,那些租金最昂貴的地段,總是擠滿了招攬游客的精品店餐館等,在Rynek Glowny廣場的南邊就有一棟4層樓高的Empik書店,實屬罕見,但可見克拉科夫人對閱讀的熱愛。廣場的拱廊街讓咖啡館把守著,多數是游客的陷阱,咖啡貴得離譜,但是在那樣的地方,除了喝咖啡就是看人和被看,天氣好的時候,咖啡館的露天位置人滿為患,街頭藝人們帶著手風琴由一家咖啡館流浪到另一家。
克拉科夫雖然美麗,但是歐洲的老街和教堂看多了自然會感到厭倦。離開了古城中心,波蘭的東歐味道才逐漸顯示出來,城中房子多經過精心打扮,修復得過于煥然一新,房子的皺紋被抹平了,故事也減少了吧。偏離市中心的房子多破落不堪,有一種滄桑的美,這美似乎更能反應出波蘭的悲情特質。
古城以南的Kazimierz區(qū)曾是波蘭最大的猶太人聚居地。15世紀,猶太人已被驅趕到這里,后來成了歐洲最大的猶太人避難所。二戰(zhàn)前,克拉科夫共有7萬猶太人口,大部分就聚集在Kazimierz。二戰(zhàn)期間,納粹對猶太人進行殘酷的種族大屠殺,目前克拉科夫的猶太人口只有100人了。猶太區(qū)內還保留了不少猶太人的遺址,包括猶太教堂、墳場等,還有不少猶太餐館,樣子幾乎和50年前沒多大的改變,史提芬史匹堡的《辛德勒的名單》,就主要在這里取景,現在這個地區(qū)成了海外猶太人的朝圣地,大批大批到這里緊記自己民族曾經受過的屈辱,不能忘卻甚至原諒的回憶。
現在這個破落的老區(qū)已經成了克拉科夫最時尚的地方,集中了不少深受當地年輕人歡迎的咖啡館和酒吧等等,頗有早期巴黎左岸的感覺,先是落魄的藝術家和詩人進駐,而咖啡館隨后,一家緊跟一家,成了氣候。
我們在克拉科夫待了一個星期,由于住宿就在猶太區(qū)附近,每天上午把應該看的景點看完,下午就開始在咖啡館里無所事事,待兩三個小時,那竟然成了克拉科夫最令人懷念的時光。
來源:《聯合早報》 圖文:葉孝忠